邯郸的冬夜,寒风如刀割般刮过城墙的裂痕。
九岁的嬴政蜷缩在破庙的角落,身上单薄的粗布衣裳早已被雪水浸透。
几个赵国少年举着火把闯进来,火光照亮他们脸上扭曲的恶意:“秦国的小杂种,又躲在这里偷生!”
石块砸在他背上的瞬间,嬴政死死咬住嘴唇。
母亲赵姬被赵王扣为人质,父亲异人在吕不韦帮助下逃回秦国,他成了赵国贵族泄愤的活靶子。
当木棍即将落在头顶时,一声清脆的呵斥划破黑暗:“住手!
你们还是人吗?”
嬴政抬起头,朦胧泪光中,少女提着药箱挡在他身前。
月光勾勒出她白衣胜雪的轮廓,发间银簪随着呼吸轻轻晃动。
夏玉房甩开拽住她的手,将药粉撒向少年们:“我爹是医官,你们再敢欺负人,我就去官府告发!”
那帮人骂骂咧咧地散去。
夏玉房蹲下身,指尖带着草药的清香:“疼吗?”
她的帕子擦去他脸上的血污,嬴政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:“为什么帮我?赵人都恨秦人。”
少女眨了眨眼,梨涡浅浅:“因为你眼里有火,和那些只会哭的孩子不一样。”
从那以后,破庙成了他们秘密的据点。
夏玉房教他辨认草药,用树枝在沙地上写字。
嬴政则给她讲咸阳宫的传说,说总有一天要回去夺回王位。
某个月圆之夜,夏玉房将刚采的野菊别在他耳后,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,被月光偷偷记了下来。
十三岁那年,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。
吕不韦派人接嬴政回秦,临别前的黄昏,夏玉房塞给他一个锦囊:“里面是止血的伤药,还有……”
她的脸比晚霞更红,“等你做了秦王,要来接我。”
嬴政握紧她的手,指腹触到她掌心因采药磨出的薄茧:“玉房,我定会以十里红妆迎你入咸阳。”
踏入咸阳宫的那一刻,金碧辉煌的殿宇映出嬴政苍白的脸。
父亲赢异人病重,朝堂上华阳夫人势力虎视眈眈,他像只幼狼闯入了狼群的领地,这个时候的他,很无助。
每当深夜研读《商君书》时,他总会摸出锦囊里干枯的野菊,夏玉房的笑靥便会浮现在烛火摇曳中。
及冠礼那日,嬴政亲手将象征权力的玉冕戴在头上。
当他站在章台宫前俯瞰咸阳城,突然想起夏玉房说过想看漫天宫灯。
他握紧腰间玉佩——那是用她送的银簪熔铸而成,低声对虚空道:“玉房,快了。”
然而,统一六国的征途远比想象残酷。
长平之战的消息传来时,嬴政正在批阅军报。
四十万赵卒被坑杀的数字刺痛他的眼,他猛地打翻案上茶盏,滚烫的茶水在竹简上晕开,像极了邯郸街头的血。
当夜,他梦见夏玉房站在尸山血海间,白衣染成猩红,转身消失在漫天箭雨中。
漫长的岁月里,嬴政始终没有忘记夏玉房。
统一六国后,他迫不及待地派人前往邯郸,寻找夏玉房的下落。
当得知夏玉房为了躲避赵国贵族的迫害,一直隐居山林时,嬴政心中满是心疼与愧疚。
他当即下令,将夏玉房接到咸阳。
再次相见,已是多年之后。
夏玉房依旧美丽动人,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。
四目相对的刹那,二十年光阴轰然坍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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